文言文传记选读：《贾复传》

原文

贾复字君文，南阳冠军人也。时，下江、新市兵起，复亦聚众数百人于羽山，自号将军。更始立，乃将其众归汉中王刘嘉，以为校尉。复见更始政乱，诸将放纵，乃说嘉曰：“今汉室中兴，大王以亲戚为藩辅，天下未定而安守所保，所保得无不可保乎？”嘉曰：“卿言大，非吾任也。大司马刘公在河北，必能相施①，第持我书往。”复遂辞嘉，受书北度河，及光武于柏人，因邓禹得召见。光武奇之，禹亦称有将帅节，于是署复破虏将军督盗贼。复马羸，光武解左骖②以赐之。官属以复后来而好陵折等辈，调补鄗尉，光武曰：“贾督有折冲③千里之威，方任以职，勿得擅除。”

光武至信都，以复为偏将军。及拔邯郸，迁都护将军。从击青犊于射犬，大战至日中，贼陈坚不却。光武传召复曰：“吏士皆饥，可且朝饭。”复曰：“先破之，然后食耳！”于是被（pī）羽④先登，所向皆靡，贼乃败走。诸将咸服其勇。

复从征伐，未尝丧败，数与诸将溃围解急，身被十二创。帝以复敢深入，希令远征，而壮其勇节，常自从之，故复少方面之勋。诸将每论功自伐，复未尝有言。帝辄曰：“贾君之功，我自知之。”

十三年，定封胶东侯，食郁秩、壮武、下密、即墨、梃、观阳，凡六县。朱佑等荐复宜为宰相，帝方以吏事责三公，故功臣并不用。是时，列侯惟高密、固始、胶东三侯与公卿参议国家大事，恩遇甚厚。三十一年卒，谥曰刚侯。

节选自《后汉书·贾复传》

注释

①施：用。

②骖：驾车时位于两边的马。

③折冲：使敌人的战车后撤，即制敌取胜。冲，冲车，战车的一种。

④被羽：负着羽旗。羽，翠羽装饰的旌旗，亦泛指旌旗。

译文

贾复字君文，南阳郡冠军县人。当时，下江、新市兵起，贾复也在羽山聚众数百人，自号为将军。更始帝刘玄即位，他就率领部众归附于汉中王刘嘉，刘嘉任命他为校尉。贾复看到更始帝政治混乱，诸将肆意胡为，于是对刘嘉说：“如今汉室中兴，大王以亲属身份成为一方藩王，天下尚未平定，却只想守住自己已有的，而您所拥有的恐怕也守不住吧？”刘嘉说：“您说的事太大，不是我能胜任的。大司马刘秀在河北，他必定能用你，你只管拿着我的信去。”贾复于是辞别刘嘉，拿了刘嘉的书信北渡黄河，在柏人赶上光武，由邓禹介绍得到光武召见。光武觉得贾复不一般，邓禹也称赞他有将帅的气节，于是暂时委任贾复为破虏将军督察盗贼。贾复的马瘦弱，光武解下车驾左边的马赏赐给他。光武的属官们认为贾复是后来的，而且喜欢欺侮折辱同僚，请求调他做鄗尉，光武说：“贾督有击退敌军于千里之外的威风，刚刚任以要职，不得随意撤换。”

光武到信都，任命贾复为偏将军。到攻克邯郸之后升为迁都护将军。跟随光武在射犬攻击青犊军，大战到中午，敌人阵势稳固不退却。光武传令召贾复说：“将士们都饿了，可以暂时休战吃早饭。”贾复说：“先攻破敌人，然后吃饭。”于是背负旌旗率先赴敌，所向披靡，敌人于是败走。诸将都佩服他的神勇。

贾复跟随光武帝征战，从没有失败过，几次为众将突围解急，身上受伤十二处。光武帝因为贾复敢于深入敌阵，很少让他远征，而佩服他的勇敢和节操，常让他跟着自己，所以贾复很少有独自攻击一方的战功。众将领每每论功自夸，贾复从来不说话。光武帝常说：“贾君的功劳，我心里有数。”

建武十三年，贾复被定封为胶东侯，食邑有郁秩、壮武、下密、即墨、梃、观阳共六个县。朱佑等人推荐贾复适宜做宰相，光武帝正要求三公整顿吏治，所以功臣都不选用，这时列侯中只有高密侯邓禹、固始侯李通、胶东侯贾复三位和公卿参与商议国家大事，可见贾复受优待很重。建武三十一年贾复去世，谥号刚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