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作者的心跳共振 ——《少年中国说》（节选）文本解读

陈德兵

《少年中国说（节选）》是梁启超先生的一篇代表作，这篇散文颇受欢迎，原因何在？我琢磨应该有如下几个原因：

一是浓烈的情感。全文饱含激情，表达了作者渴望国家早日富强的强烈愿望和对国家无比热爱的激动心情。本文只是节选，如果我们阅读原文全文，这种感觉会更加突出。作者为什么写下这样一篇宏文？实乃对国际以及国内盛行的一种荒谬言论“中国老大论”的驳斥！时值列强侵华，堂堂华夏，居然被这些“魑魅魍魉”折磨得遍体鳞伤：跪地求和、忍痛割地、忍辱赔款……哪里还有一点文明古国的颜面？哪里还有一点巍巍华夏的尊严？所以国际上一股“唱衰”中国的言论甚嚣尘上，国内也是一片哀嚎、悲叹。面对这样的局面，怎样唤起国人的爱国热情、怎样激起国人的高昂斗志？所以，梁启超先生向四万万同胞也向全世界发出这样的宣告：“日本人之称我中国也，一则曰老大帝国，再则曰老大帝国。是语也，盖袭译欧西人之言也。呜呼！我中国其果老大矣乎？梁启超曰：恶！是何言！是何言！吾心目中有一少年中国在！”——与其说这是一篇抒情的散文，不如说这是一篇战斗的檄文！它号召全中国民众振奋起来、团结起来，用少年的精神面貌、用少年的坚强意志、用少年的勇往直前去拯救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民族！

二是磅礴的气势。阅读本文，我情不自禁想起了电视连续剧《恰同学少年》中的一个经典镜头：毛泽东和他的同学们在校园里激情朗诵《少年中国说》的情景！在很多诗歌朗诵比赛活动中，很多参赛选手都愿意选此文作为朗诵材料，并且往往能取得优异成绩。《恰同学少年》导演、参赛选手为什么钟情于这篇散文？就因为此文有气势、有感染力！此文体现了梁启超先生一贯的文章风格，说理透彻、论证有力、气势雄伟！在论述少年与国家的关系时，本来是一两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但是作者却不，偏偏采用铺陈的手法，从七个角度一一阐述少年和国家的关系：“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这样的语言步步深入、层层递进，犹如开天辟地、排山倒海，势不可挡！这样的气势，哪里还有辩驳的余地？而这种气势，恰好与作者要表达的情感高度吻合，所以难怪大家都愿意选择诵读这篇文章来表情达意了！

三是简短的句式。这篇文章，介于文言与白话之间，也介于骈文与散文之间，读起来既有古典韵味，又晓畅易懂，既有鲜明节奏，又自由烂漫。这篇文章之所以具有磅礴的气势，除了整篇文章文气贯通之外，还与作者选用了大量的短句有关。例如这一段：“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吸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全部由四字句组成，承续诗经一脉，读起来铿锵有力。原文中短句所占比例同样很高，再比如原文第二自然段“欲言国之老少，请先言人之老少。老年人常思既往，少年人常思将来。惟思既往也，故生留恋心；惟思将来也，故生希望心。惟留恋也，故保守；惟希望也，故进取。惟保守也，故永旧；惟进取也，故日新……”，也是以短句往前推进，短则三四字，长不过六七字，诵读起来，真的有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清脆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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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是和谐的音韵。这里我们不得不提一提课文第二自然段的韵脚。这篇文章本来是一篇散文，但是在这里却改用骈文，而且讲究了押韵，还做到了一韵到底，非常特别。“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吸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中的“光、洋、扬、惶、张、皇、芒、黄、荒、长”都是“ang”韵字，“ang”韵属于开口呼，适合表现意境开阔的景象，表达深远、悠长的情感。从这一点来说，作者选择“ang”韵绝不是巧合，而是抒情的需要使然。

五是丰富的修辞。本文使用的修辞手法之丰富，也让我们叹为观止。首先是排比，我们一般用三句构成排比，但是，课文中两处运用排比，分别是八句、七句，远远超出三句。这样的排比，实属罕见，理所当然构成了一种少有的雄浑气势。其次是比喻，作者为了描述自己心中的美好中国的形象，一连用了八个喻体：“红日、黄河、潜龙、乳虎、鹰隼、奇花、干将、海洋”，这样的比喻，凸显了作者心中中国的强大、自由、繁荣、美丽、光明……让我们读者感觉到，那是一个多么令人心动的国度，那是一个多么令人向往的国度，那是一个多么令人迷恋的国度！再次是夸张，“纵有千古、横有八荒”，用夸张的手法，突出中国历史之悠久、地域之宽广。第四是对仗，文章多处运用了对仗手法。比如结尾：“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再比如第二自然段：“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这样的对仗，让文章变得特别齐整、美观、富有韵律。第五是互文，结尾两句除了对仗，同时还运用了互文的手法，“美哉”“壮哉”指的既是“我少年中国”，又是“我中国少年”，让文章显得特别隽永、情感特别绵长。

六是瑰丽的意象。作者在使用比喻时，喻体的选择很有讲究。我们认为，这些喻体，其实也是意象。意象的意义远远大于喻体的意义。比如，文章把少年中国比作“干将发硎”，除了有突出少年中国的“崭新”“簇新”之意，还有另一层深意：“少年中国”也是有锋芒的，如果有人胆敢欺辱她，她也不是好惹的，她的刀锋一定会捍卫自己的尊严，将来犯之敌斩于马下！而“潜龙”“乳虎”“鹰隼”三个意象的选择，更有异曲同工之妙。“潜龙”之果敢，“乳虎”之勇猛，“鹰隼”之矫健，让我么感觉“少年中国”充满着无穷的力量，绝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红日”“奇花”两个意象，让我们展开不尽的想象，我们仿佛看到一片欣欣向荣的兴旺。“河出伏流”，让我们想到法国著名军事家拿破仑说过的名言：“中国是一头沉睡的雄狮，这头雄狮一旦被惊醒，世界为之震动。”梁启超想表达的是：现在的中国还在积蓄力量，就像地下的黄河一样，一旦等到它冲出地表，它将以雷霆万钧之势，摧枯拉朽一般，荡涤一切污垢！这些瑰丽的意象，带给人们无边的想象，令人们对未来充满无尽的期盼，让人们充满无穷的力量！

让青少年在成长的黄金时期，与这样的美文相遇，真是一件无与伦比的美事、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