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张延赏判一大狱①,召吏严辑②。明旦见案上留小帖云③:“钱三万贯,乞④不问此狱。”张怒掷之。明旦复帖云:“十万贯。”遂止不问。子弟乘间(jiàn)侦之⑤,张曰:“钱十万,可通神矣,无不可回之事⑥,吾惧祸及,不得不止。”
①大狱:大的案件。
②辑:通“缉”,搜捕捉拿。
③明旦:第二天早晨。帖:字帖,字条。
④贯:古代穿铜钱的绳索,即钱串子,一千个铜钱穿在一起为一贯。乞:请求。
⑤子弟:弟子,学生,此指部下,即衙役。乘间:看准时机,找机会。侦:探听,悄悄问。
⑥回:挽回。
唐朝的官吏张延赏审理一起重大案件,他叫衙役严加搜捕,捉拿罪犯归案。第二天一早,他见桌上留了一张小纸条:“送上铜钱三万贯,请求不要过问此案。”张延赏气得把它扔掉了。再过一天,桌子上又留下一张纸条:“铜钱十万贯。”于是张延赏就停止了对这件案子的调查和审理。他身边的衙役趁无人时悄悄地问他原因,张延赏告诉他:“十万贯钱,可以买通神仙,没有什么不可以挽回的事情,我害怕灾祸降到自己身上,所以不得不停止了此案。”
本故事选自笔记小说《幽闲鼓吹》。作者张固,生卒里籍不详。《新唐书·艺文志》小说家著录其《幽闲鼓吹》1卷,共25篇,记唐宪宗及宣宗间遗事。“幽闲”一词,当是张氏作书之心境;“鼓吹”一词,当作宣扬解,语出《世说新语·文学》:“孙兴公云:《三都》、《二京》,五经鼓吹。”张氏以之题书,足见他宣扬圣朝之心情。
钱可通“神”,是一句鬼话,然而用钱买通贪官污史,引贪赃枉法之实却是真的。这种剥削阶级的社会遗毒,今人仍应特别警惕。
做为青天大老爷的张延赏,貌似公正廉洁,见到罪犯送来的贿赂大发雷霆,义愤填膺。其实令他发怒的原因不过是觉得送来的钱太少罢了。当钱数上了十万贯以后,他就抵御不住诱感了。然而,他却又为自己的贪赃枉法寻找借口,就更显出这个人的无耻、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