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选自明代耿定向撰写的笑话集《权子》。耿定向(1524-1596),字在伦,号天台,湖北黄安(今湖北省黄冈市红安县)人,宫至户部尚书,后因事告归讲学,居天台山。著作有《耿子庸言》、《耿天台文集》等。《权子》一卷,也名《权子杂俎》,是一本以寓言,笑话警世的书。
稻草人换成真人,事物已经发生了变化,但鷧鸟却没有随着事物的发展变化而采取相应措施,仍按“老经验”办事,结果招致意想不到的灾患。鷧鸟的教训,宜深以为戒。《广笑府》(明代冯梦龙辑)中也载有相关寓言,见本页“拓展阅读”。
人有鱼池,苦群鷧(yì)①窃啄食之。乃束草为人,披蓑戴笠②持竿,植之池中以慑(shè)之③。群鷧初回翔④不敢即下,已渐审视⑤,下啄。久之,时飞止竿上,恬不为惊⑥。人有见者,窃去刍人⑦,自披蓑戴笠持竿而立池中,鷧仍下啄,飞止如故。人随手执其足⑧。鷧不能脱,奋翼声假假⑨。人日:“先故假,今亦假耶?”
①鷧:即鸬鹚,水鸟名,形似乌鸦,善于潜水捉鱼,俗称“鱼鹰,又名“水老鸦”。
②蓑:稻草或者棕毛编的雨衣。笠:用竹子或草编的雨帽。
③植:插、竖立。慑:威慑,使害怕。
④回翔:盘旋着飞翔。
⑤已渐审视:过了些时间渐渐地仔细观察清楚。审视:仔细观察。
⑥恬不为惊:觉得很平常,不惊奇。恬:安静放心。
⑦窃去刍人:悄悄地撤去草人。刍:喂牲口的草。
⑧执其足:抓住它的脚。
⑨声:作声,出声。假假:翅膀扇动的响声,此处双关意。
有个人家里有鱼池,常常因为成群的鱼鹰偷吃小鱼而苦恼。于是扎了个草人,披着蓑衣,戴着斗笠,手里握着长竿,插在池里吓唬鱼鹰。起初,成群的鱼鹰只在草人的头顶来回飞翔,不敢落下。过了一段时间,渐渐地经过仔细观察,才敢飞下啄鱼。时间长了,还常落到草人的帽子上,安安闲闲地一点也不惊怕。主人看到这情况,就悄悄拿走了草人,自己披上蓑衣、戴.上斗笠站立在池塘中。鱼鹰依然下池啄鱼,像以前一样落在.斗笠上,主人一伸手,就抓住了鱼鹰的脚。鱼鹰没法逃脱,用力拍打着翅膀,发出“假假”的声音,主人说:“原来本是假的,现在也是假的么?”
假假真真
【原文】有开池蓄鱼者,患鸟窃食,乃束像人形,戴笠披蓑,置池中恐吓之。鸟玩狎,知非真人,每衔鱼,立笠顶食饱飞去。作声曰:“假假假。”主人无奈何,乃撤去草人,自着蓑笠,伺立池中。鸟玩为草人,取鱼如故。主人引手擒之,大笑曰:“汝每日道假假假,今日却撞着真的了。”
【译文】有个人挖了一个水池养鱼,却苦于被鱼鸟偷吃。他就用稻草扎了个草人,并给它戴上斗笠,披上蓑衣,放到水池中恐吓鱼鸟。鱼鸟在草人前飞了几圈,并落到草人头上玩耍,知道不是真人。于是每当从池中衔了鱼,就飞到草人的斗笠上,吃饱后飞去,并欢快地叫着:“假假假。”主人没有办法,就把草人撤掉,自己戴上斗笠,披着蓑衣,在水池中一动不动地站着等候着鱼鸟飞来。鱼鸟仍以为是草人,照样和过去一样捉鱼吃,然后飞到主人头顶上。主人便伸手一把抓住了鱼鸟,大笑着说:“你每天只叫着假假假,今天却叫你碰上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