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文文白对照：《愚公之谷》

愚公之谷

齐桓公出猎，逐鹿而走，入山谷之中，见一老公而问之曰：“是为何谷？”对曰：“为愚公之谷。”桓公曰：“何故？”对曰：“以臣名之。”桓公曰：“今视公之仪状，非愚人也，何为以公名之？”对曰：“臣请陈之：臣故畜牸（zì）牛①，生子而大，卖之而买驹②。少年曰：‘牛不能生马。’遂持驹去。傍邻③闻之，以臣为愚，故名此谷为愚公之谷。”桓公曰：“公诚④愚矣！夫何为而与之？”桓公遂归。明日朝，以告管仲，管仲正衿（jīn）⑤再拜曰：“此夷吾⑥之过也。使尧在上，咎繇（yáo）⑦为理，安有取人之驹者乎?若有见暴⑧如是叟者，又必不与也。公知狱讼之不正，故与之耳。请退而修政。”孔子曰：“弟子记之，桓公霸君也，管仲贤佐也，犹有以智为愚者也，况不及桓公、管仲者也！”

（《说苑》）

注释：

①牸牛：母牛。
②驹：小马。
③傍邻：近邻;邻居。
④诚：确实。
⑤正衿：整理好衣服，表示恭敬。衿：同“襟”。
⑥夷吾：管仲之名。
⑦咎繇：即皋陶，舜时任法官，主持审判。理：法官。
⑧见：被。暴：欺凌。

【译文】

齐桓公出外打猎，因追赶野鹿而奔跑，进入一个山谷中，看见一老人，就问他说：“这叫什么山谷？”老人家回答说：“叫愚公山谷。”桓公说：“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他回答说：“因为我而给它命名。”桓公说：“现在我看你的仪表举止，不像个愚笨的人，为什么因为你而取名愚公谷呢？”老人家回答说：“请允许臣下一一说来：我从前养过一头母牛，生下牛犊长大后，我卖掉小牛买来马驹。有个年轻人说：‘牛是不能生马的。’就欠牵走了我的马驹。邻居听说了这件事，认为我太愚蠢了，所以就把这个山谷叫做愚公之谷。”齐桓公说：“您确实太愚蠢了！您为什么要把马驹给他呢！”桓公就回宫了。第二天上朝，桓公把这件事告诉了管仲。管仲整理好衣服，拜了两拜说：“这是我的过错。假使尧作国君，咎繇作法官，怎么会有抢走人家马驹的事情呢？如果有人像这位老人一样被欺凌，也一定不会把马驹给他。那位老人知道现在的狱案诉讼不公正（告到官府也无用），所以把马驹给了他。请让我下去好好地整顿政事吧。”孔子说：“弟子们记住这件事，桓公是成就霸业的君主；管仲是贤明的辅佐。（他们）尚且还会把智者当作愚蠢的人，何况那些比不上桓公、管仲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