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真可谓是中华文化的坚定传承者,元宵节了,别人不敏感,总是她要求孩子作些灯谜,为元宵节,增添一点欢乐的气氛。
后来,薛宝琴来了,甚得贾母恩宠,大家看着,简直是宝黛都撇到一边去了。宝琴不是傻子,面对贾母的垂青,贾母让大家做灯谜,她自是会卖力地作出一些,回报的贾母的呵护。
宝琴呢,很小就是跟着他父亲闯天下的,内心也必然有丘壑。大家在一起,纷纷呈现出自己的创作,薛宝琴也当仁不让,突然拦住探春,说让自己已作了十首咏古诗,其都暗隐俗物一件。想请大家猜一猜。
因十首诗记叙的是宝琴多年来跟着她父亲畅游各地的见闻与感想,咏的都是古迹,大家读了,无不称妙。可是,宝钗却抢先一步,说前八首还好,后两首不如重作。
这个薛宝钗真是转眼就忘了贾母对她的告诫,让她不要管紧了宝琴。如今,薛宝琴第一次表现,宝钗就不忘给她泼冷水,让她重作两首。
宝琴所作的后两首诗为:
蒲东寺怀古
小红骨践最身轻,私掖偷携强撮成。
虽被夫人时吊起,已经勾引彼同行。
梅花观怀古
不在梅边在柳边,个中谁拾画婵娟。
团圆莫忆春香到,一别西风又一年。
是什么原因,使得薛宝钗很是看不上这首诗呢?
表面上,就是薛宝钗自己话,后两首诗所咏古迹,虽然是薛宝琴亲眼所见,但是诗中与历史古迹相关的人物(小红春香)无考,不同于前八首,咏古咏得不严谨。
实质上呢,则是宝琴的人生观、世界观,挑战了宝钗心底坚持的那些固有的观念,她要将别人规正到自己的道路上来,彻底否定生活的真实。而她也认为这是对于宝琴的一种保护吧。
因为,元宵灯谜会,虽是家庭聚会,之前贾政都要参加,是比较正统,规格是比较高,又是封建家庭。如果犯了低俗的毛病,有违礼制。败坏了家风就不好了。
但是,薛宝琴的后二首诗,就真的那么难登大雅之堂吗?薛宝钗是不是过于敏感,杞人忧天呢?
宝钗之所以担忧,其心理相的当然是,薛宝琴的那两首诗,涉及《西厢记》与《牡丹亭》里的人物故事。蒋勋说,在古代,这两本书等同于现代的A片,其低俗程度如此,薛宝琴又引用了其中的典故,又怎能不叫宝钗揪心呢?
刘姥姥来 时候,林黛玉失口将西厢里的句子当作酒令,宝钗都颇费周折地教育了林黛玉一顿。除了她天生的自视良好,爱管教别人,如今薛宝钗是她堂妹,她又怎敢袖手旁观,一味地附和赞美。
但是林黛玉去也不高兴,虽然她曾经在这方面受过薛宝的教诲。她说,宝钗这是——胶柱鼓瑟、矫揉造作。
这话语就有些重的了。矫揉造作,指的当然就是薛宝钗故意装出一副高尚的样子。黛玉接着说,那些戏曲本子大家都是见过的,“红娘”一词,三岁的小孩也耳熟能详。
是啊,早已不是少儿不宜的东西了,宝钗又何必拘泥呢?如此一拘泥,倒显得有些物极必反了。显得是宝钗在故意得表现自己了。
宝钗扫了大家的兴致,黛玉如此说,探春也连忙附和,说:“这话正是。”探春果然也是爽快内心里,从来不想那么多歪东西。
这个是时候,王夫人任命的,大家的精神导师,李纨又有什么想法呢?她可是“槁木死灰”一般,最典型的封建礼教的遵循者啊,她审核宝琴的诗歌,她又会给出怎样的尺度,她是否觉得很是低俗,有伤风化,有伤女儿们的纯洁,而将她们毙掉呢?
答案是否定的,出乎大家意料的是,李纨不但不反对,还大力支持。她与黛玉探春组成联盟,枪口一直对准薛宝钗。
首先,她肯定了宝琴不是虚造,肯定眼见为实的可贵。人物故事虽无考,但是宝琴主要是咏古迹,用一点典故,又有和妨碍呢?况且,世界上的文化古迹,都是人们创造出来,那些耳熟能详的故事,也是文化,也就不要过分钻牛角尖。
其次,李纨还举例说明,叫大家不必死守考据的看法。她说关羽的坟墓到处都有,但是到底哪一处是真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们的一片心,祭奠任何一处,都是妥当的。其意思,当然是那古迹可能与红娘真的无关,但是总有传说,那就是美丽的,不要忘歪路上想。
最后,李纨深入问题核心,紧承黛玉的话语,说,除了戏本,还有说书、唱戏、求签等文化活动,也经常会触击到此类外传里的一些故事或人物。如果也不能用于诗歌创作之中,那样该是一种怎样的损失。更何况,那些故事,那些人物,在男女少数的口头,早已就是合理的存在,也就不用故意去回避什么了。
如此早已无妨的事情,薛宝钗却一直纠结着,不说她矫揉造作,也该说她矫揉造作了。再次感叹,林黛玉评价人物总是一针见血。再次,我么也可以看出,别人内心里是多么纯洁,只有她整日想着这些违礼不违礼的东西。她也就根本没有资格去说别人了。也就是佛家说,别人早已放下,而她却一直执着。终归是境界低。
因此,人们说钗黛合一,做的始终都会只是一个最美的一厢情愿的白日梦。林黛玉跟薛宝钗再要好,跟她走得再近,她始终都还会是至纯至真至善的林黛玉,薛宝钗也一直都只会是那个让人难以真正亲近,内心存在过多复杂思想的薛宝钗。林黛玉是天生是美玉,质本洁来还洁去,她的本质丝毫不会被污染。薛宝钗天生不懂人间情,矫揉做作,总是想否定生活的真实,其难以找到志同道合人,孤独一生,就是她命运里的必然了。
最后总结一下,薛宝钗一生的格局,被林黛玉用八个字道破——胶柱鼓瑟、矫揉造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