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胯下之辱
初,淮阴人韩信,家贫,无行①,不得推择为吏,又不能治生商贾②,常从人寄食饮,人多厌之。信钓于城下,有漂母见信饥,饭信③。信喜,谓漂母曰:“吾必有以重报母。”母怒曰:“大丈夫不能自食;吾哀王孙④而进食,岂望报乎!”
淮阴屠中少年有侮信者曰:“若虽长(cháng)大⑤,好带刀剑,中⑥情怯耳。”因众辱之曰:“信能死,刺我;不能死,出我袴(kuà)下⑦!”于是信孰视⑧之,俛(fǔ)出袴下,蒲伏⑨。一市人皆笑信,以为怯。
(《资治通鉴·汉纪一》)
注释:
①无行:品行不好。
②治生商贾:做买卖来谋生。
③饭信:给韩信饭吃。
④王孙:古时对人的尊称,如称“公子”。
⑤长大:身材高,体格强壮。
⑥中:内心。
⑦信能死,刺我:韩信,你不怕死就用刀剑刺死我。袴:通“胯”。臀下两大腿之间。
⑧孰视之:仔细打量。孰,通“熟”,仔细。按:韩信熟视,其实是认真思考与一个无赖拼命值不值。
⑨俛:“俯”的古字。俯下身子。蒲伏:即“匍匐”,爬行的意思。
【译文】
当初,淮阴人韩信,家境贫寒,没有好的德行,不能被推选去做官,又不会经商做买卖谋生,常常跟着别人吃闲饭,人们大都讨厌他。韩信曾经在城下河边钓鱼,有位漂洗衣服的老妇人看到他饿了,就拿饭来给他吃。韩信非常高兴,对那位老妇人说:“我一定会重重地报答您老人家。”老妇人生气地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自己养活自己!我不过是可怜你这位公子才给你饭吃,哪里还指望你报答呢!”
淮阴城里有一个年轻屠户侮辱韩信说:“你虽然身材高大,好佩带刀剑,可是内心却胆怯懦弱着呢!”于是当众侮辱他说:“韩信你要真的不怕死,就来刺我。若是怕死,就从我的胯下爬过去!”这时,韩信仔细地看了看他,便俯下身子,从他的双腿间钻了过去,匍匐在地上。满街市的人都嘲笑韩信,认为他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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